冯远近严格意义上来说,算是刘小锐的半个师傅。当时冯远近是在北溪市局,是老前辈了。后来,在一个案子里,涉嫌刑讯逼供,导致嫌疑人致残。事实证明该嫌疑人是无罪的。这人出去后,一定要告冯远近。几番调解。冯远近因此调离一线,到省厅去做了后勤闲职。当时的冯远近,就已经有她现在这个级别了。现在这些年都过去了。如果冯远近按正常走,至少够做一个分局的局长了。刘子暄还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中年人,会是冯远近。走进楼梯过道,冯远近坐在楼梯台阶上,似乎很累的样子。掏烟,点火,深吸一口,吐出一口浓烟。“你哥,最近还好吧?”刘子暄双手环在胸前,靠在防火门边淡淡地道:“还好,也到省厅了。”冯远近苦笑道:“听说了,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碰到。”是没机会碰到,还是不想碰到?能力越强的人,越要脸面。刘子暄道:“我哥,时常会提起你。说北溪市局有你坐镇,一些牛鬼蛇神,做事都收敛很多。从你身上,他也学到了很多。”冯远近淡淡地道:“学到的都是一些教训吧?”刘子暄没说话。刘小锐谈起冯远近的时候,更多的是惋惜。冯远近当时威名很盛,办案效率很高,但手段也比较激烈。其实出事是迟早的事情。刘小锐当时年轻,有一段时间还为冯远近这个师父抱过不平。可是,慢慢地他也开始明白。警规警律在约束他们的同时,更多的是在保护他们。很多事情,一旦做习惯了。真得很容易出问题。冯远近抽完一支烟,搓了搓脸。他从昨天晚上开始,就没有睡。为的是什么?为的就是把赵副书记的嘱托完成掉。为的就是一个重新翻身的机会。这个机会,他已经等了七年了。人生有几个七年,他浪费了最好的时光。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个机会。现在,赵副书记肯给他这个机会。他只有感激的份,他只有玩命的份。“想不到,你也起来了,现在是副支队长了!公大毕业的优秀生,起来的就是比普通人快。”刘子暄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。冯远近把思路拉回到当前。“刘队,既然碰上了,你也来了,我就把话说明白。之前不知道你和丁俊丰有关联,我没有提前和你打招呼。这个是我没有做好,不好意思。这次的事情是,省委赵副书记的儿子赵思诚,昨天在江州失联了。赵书记昨天找到我,希望我能帮他找一找。我都闲了七八年了,赵书记能想到用我,我当然也会尽力。昨天晚上,我就到了江州。据我现在了解到的情况,丁俊丰应该和这件事情有些牵扯。现在过来,我就是要确认清楚。刘队,这件事情很大。如果赵思诚有个三长两短的,丁俊丰会很麻烦。你和丁俊丰有关系,那正好。让他把问题说清楚,以免事情无法收场。趁一些事情没有发生之前,我还能帮帮忙。一起把事情解决掉。这也是为了丁俊丰好。”刘子暄皱了皱眉。这是摆明了,要找丁俊丰的麻烦了。闲了七八年,现在却动了,那肯定是志在必得了。这种情况,刘子暄再去和冯远近讲办案权,讲办案规矩,那就是明摆着阻挠了。赵书记的儿子失联,他没有直接去报警。而是动用了他的人脉。一边打电话给方书记施压,另一边又让冯远近来追踪。市局里还有一个邓园打配合。自己要是阻挡,其实就是和赵副书记对着干。这些倒不是关键。关键的是,冯远近查到了什么?冯远近凭什么说:丁俊丰有牵扯?“为什么找上丁俊丰?你手里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信息?如果丁俊丰真和赵思诚的失联有关系。你只要现在就让我相信,我保证可以全力配合你。”冯远近听明白了刘子暄的意思。如果能证明丁俊丰有必然的联系,刘子暄就陪跑;不然的话,这事过不去。有必然的联系吗?其实冯远近也不确定。赵书记说,所有的内情,曹志应该都知道。可是很不巧,曹志被枪杀了。赵书记的秘书张军,给了他一个电话。说这个电话,会提供一些内情。冯远近打了这个电话。电话里的人说了一个叫陈明的人。说陈明最近跟着赵思诚做事,和赵思诚闹的有点不愉快。而且陈明手里,确实有枪。曹志被枪杀,大概率是陈明的手笔。电话里又说,陈明和丁俊丰是结拜的兄弟。丁俊丰是江州市委书记的秘书。赵思诚想在江州市做点生意,可能在市委有些阻力。电话里的人,说的含含糊糊,没有说的很明白。具体陈明跟着赵思诚做什么事情?没说。赵思诚又是碰到哪些阻力,也没有说。可是,冯远近听出来了。电话那头在暗示:赵思诚的失联,与陈明、丁俊丰、江州市委有关系。他找不到陈明,也不可能去找方若兰。所以,他就只能先在丁俊丰身上找突破口。至于更细节的情况,他没有查案权,也没有人手。根本没办法调查。时间也不允许他慢慢查。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,把人找到。如果需要他采取一些过激的举动,他也必须去做。他没有选择。他唯一的选择,就是不顾一切,把赵书记交待的事情办好。可是这些来源不明的消息,他没有办法和刘子暄说。都是摆不到明面上的。而且,就算是说了,他也没有办法证明电话那边说的是真是假。再说了,谁知道赵思诚在江州做了些什么勾当?一个巴掌拍不响。要不然,曹志不会横死!赵副书记也不会让他私下里查。真想救人,报警解决,会更直接。可是一旦报警,警方就会进行深入调查。说不定就把赵思诚做过的其它事情,给抖落了出来。只有找他这种人,才不会想着深入调查。他只需要把赵思诚安安全全的找到就行了。赵思诚是不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。和他现在的处境,没有半点关系。“刘队,我这么做,必然是有我的理由。”刘子暄挑了挑眉,也就是说:你有理由,但你不想说。“丁秘书是帮市委方书记挡刀,才进的医院。方书记,龚局,甚至是省委,都很关注丁俊丰的安全。如果你一定要往下弄,郭队会出事,邓队会出事,龚局也会下台。你就算抢到了手机,也带不出江州。出了事情,省里的人,是不会管你的。你不想和我说明白,我也不可能帮你什么忙。你还是离开吧!”说完,刘子暄没再多说,直接转身。冯远近猛地站起来道:“刘队,我没有退路,谁要拦着我,就是想让我去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