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才杀人的场景在脑海中不断闪现——鲜血喷溅的瞬间,那人瞪大的眼睛,临死前发出的凄厉惨叫。

    汗水顺着额头滑落,打湿了衣襟。苏远山的手指深深陷入树皮,指甲缝里还残留着血迹。

    “这是怎么了?”苏巧壮慌忙跑过来,“那个饼看起来有问题啊?”

    见苏远山还在吐,他恍然大悟:“哦,我明白了,是因为杀人吧?”

    “第一次杀人都这样,习惯就好了,”苏巧壮拍着苏远山的背,语气中带着几分过来人的沧桑,“要不是你动手快,咱们今天可就麻烦了。那些人饿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。”

    苏远山接过水囊漱口,脸色苍白如纸。这是他第一次夺人性命,那种感觉比他想象中更难受。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还在微微发抖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。

    重新坐上牛车时,他把缰绳递给苏巧壮,自己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。阳光透过眼皮,映出一片血红。

    玉星似乎察觉到主人的异样,难得地温顺起来,任由苏巧壮驾驭。马蹄声规律地敲打着地面,像是某种无声的安慰。

    路过一片荒地时,苏巧壮叹了口气:“去年这片地里的麦子长得多好啊,现在......”

    苏远山睁开眼,看着眼前寸草不生的荒地。去年的丰收仿佛就在昨日,如今却只剩下干裂的土地,和零星的枯草。

    “听说官府要派兵剿匪了,”苏巧壮压低声音,“这些流民越来越多,再这么下去......”

    苏远山没有接话。他知道,这样的日子怕是还长着。他得习惯,必须习惯。为了活下去,为了保护家人,他别无选择。

    牛车继续在荒凉的大地上前行,车轮碾过的痕迹很快就被风沙掩埋。远处,乌云正在慢慢聚集,遮蔽了春日的阳光。

    苏远山闭上眼,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些流民的哭喊声。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,也有家人在等待。可是在这个时代,人命如草芥,谁又能保证自己明天不会成为别人刀下的亡魂?

    玉星突然打了个响鼻,苏巧壮勒住缰绳:“前面好像有人。”

    苏远山立刻警觉起来,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。这一次,他的手不再发抖了。

    苏远山驾着牛车刚进村口,便被蜂拥而来的村民团团围住。玉星不安地甩着尾巴,喷着粗气,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包围感到不适。

    “远山,外头情况如何?可买到白菜种子?”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挤到最前面。

    “镇上的粮店最近营业了吗?家里粮食眼见着就要见底了。”张婶扯着嗓子喊道,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。